第八十章 最后的微笑
地狱群岛大会战当天的情形安德烈记忆犹新，那时天刚朦朦亮，“......”威尔士轻皱着眉，喘气声十分明显，她似乎呼吸起来特别困难，脸烧得红彤彤得，整个身子烫得就跟个暖炉一样，这显然是极其严重的发烧症状。彻夜未眠的安德烈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，第一时间给她服下了战舰少女专用的退烧药物，病情这才转好，但还是病怏怏得。
“唔哈~威尔士姐病得好严重......”前卫看着受病魔折磨的威尔士，却只能捂着脸颊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前卫......”现在的威尔士说话都费劲，“我不在......你可别给大家......添乱......”
“放心~前卫不会给你丢脸的，绝对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的！”
“所有人里......我最担心的就是你......”
“唔哈~要不要说得这么露骨......”前卫有些不高兴地撅起了嘴。
“好好休息吧，”纳尔逊将手掌置于胸前，“我会连同你的份一起恪尽职守的！”
“嗯，拜托了......”威尔士合上了眼睛，渐渐放松了身体，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起来。
“呜啊~好早......”罗德尼揉了揉眼，“早饭在哪里......”
“我刚才跟普多夫金学院长联系过了，今天的作战，威尔士不用参加了，”安德烈从自己的房间拿来了一条被褥替威尔士盖上，“让她好好休息，等她出完汗就会好的......”
“呼~还没开始打就先优雅地损了一员大将......”胡德皱起了眉头，“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......”
“胡德，别说这种话，”纳尔逊迅速用手捂住了胡德的嘴巴，“每次你说坏事总是特别准。”
“各位~早餐做好了呢！”欧根穿着围裙，笑脸盈盈地走进了房间，“大家一定要吃饱肚子，这样才有力气打架哟~！今天是欧根欧根特制的土豆鸡蛋饼唷~！”
“嗯~！”纳尔逊欣然地点了点头，“大家去吃饭吧，吃饱肚子连同威尔士的份一起努力！”
其实那天夜里，安德烈辗转反侧良久，久久不能入眠，脑海中尽是大会战的事情，越想越多，越想越后怕，渐渐地，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在胸腔里，让他感觉涨得难受。最后他还是决定，不把‘诱饵’作战的事情告诉他的战舰少女，因为他不想给她们施加太多的压力和恐惧，到时候，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来完成这场作战。
早餐的欢愉时光很快就过去了，紧随其后的，便是令人紧张到窒息的一场战斗。
“吸~呼~”欧根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，给罗德尼和纳尔逊施加了她的减伤技能，“希望它们不要太用力......”
“胡德~听好了哦！”前卫煞有介事地跟胡德说教道，“千万不能用脸去接炮弹。”
“区区黑历史战舰才不可能打中我！”胡德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。
“我确确实实记得，”前卫冲着她摆出一副微妙的表情，“之前和俾斯麦小姐演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？结果轰得一下~嘻嘻~”
“今天的天气不错，”一阵微弱的海风将纳尔逊的头发吹散了，她一边看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，一边捋了捋头发，“是个恪尽职守地**战的好日子！”
“话说，”罗德尼左顾右盼，这块海域上除了她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，“怎么没有看到其他战舰少女？”
“......”安德烈和其他提督在同一间指挥室内指挥整个作战，心情却比在场任何一名提督都要紧张，“各位，请继续呆在原地，等待进一步指令......”通过蓝牙耳麦与他的战舰少女取得联系，是指挥作战的一大常规方式。
指挥室里有一个超大的液晶屏，上面是各种卫星图和光学成像的影像，除了纳尔逊她们的影像外，还有两支战舰少女大队，她们宛若天使的翅膀一般，已经以纳尔逊等人为核心在附近海域展开了包围圈，就等着对方屁颠屁颠地进入包围圈。
“来了！”眼尖的前卫看到海平线上出现了第一艘黑历史战舰，“额......”
可谁知，随之而来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，它们用自己漆黑的身躯将那原本清晰可见的海平线顷刻间覆盖住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黑影下的白浪。这番光景活脱脱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涌入人间一样，它们以遮天蔽日之势朝着她们气势汹汹地袭来，令人望而生畏，“真的假的......”太阳的光芒都仿佛畏惧它们一样，逐渐黯淡了下来......
“好多......”罗德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。
“哇哇哇哇哇......”欧根吓得都说不出话。
“看来，”胡德的脸色最差了，“不想用脸接炮弹也不行了......”
“纳尔逊，带所有人退后！”安德烈冲着耳麦大喊，“慢速拖着它们就行了......”然而屏幕上的她们却依旧站在原地，“纳尔逊？纳尔逊，你听得到吗？”
“早就知道你会自作主张，”原来是普多夫金切断了他和纳尔逊她们的联系，“现在你的队伍由我全权指挥。”
“你！！！”
“听好了，我是本次作战的总指挥，普多夫金学院长，”普多夫金通过蓝牙耳麦指挥道，“你们必须坚守在原地，这个战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，大批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，相信她们很快就会赶到，到时候我们会打一波漂亮的反攻。”所有的提督心里都清楚，这纯粹是在骗人，根本不会有支援，他的眼中似乎只有胜利和失败，根本不在乎有什么牺牲。
“纳尔逊收到，”纳尔逊将舰身装甲转移到身前，将主炮移动到身体两侧，准备进行持久的对射炮战，“全队注意！绝对要守住这块海域！”
“好~！”
“哼，”普多夫金耸了耸肩，孤傲地站在总指挥席上。他的身边依旧跟着死心塌地的果敢，“像你这样举棋不定的问题提督，肯定没有跟她们说过作战的细则，正好能利用她们的无知，诱发她们的无畏。”
“如果她们有个三长两短，我饶不了你！”安德烈恶狠狠地吼道。
“战争就是伴随着牺牲的，你忘了吗？”普多夫金狠狠地砸了一下身前的桌子，“天真的小鬼，从没有见识过尸骸累累的战场，从没有感受过随时会死去的恐惧，从没有身处在一个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血液腥臭味的地方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？”
“如果你真的经历过这些，”安德烈咬着牙问道，“为什么还要重复曾经的伤痛？”
“这就是军人，”普多夫金冷冷地答道，“有些东西，失去了，才会得到。”
“但有些东西，”安德烈捏着拳头，“失去了，就永远没了！”
“啊啊啊啊！！！”伴随着黑历史舰队那有条不紊的齐射和半包围炮击，欧根的小身板渐渐支撑不住了，她含着泪，不自觉地低语，“疼......欧根欧根好疼......”
由于打到罗德尼和纳尔逊身上的炮击大部分都转化成了欧根的伤害，如果她再硬撑下去，恐怕生命会有危险。可是一旦撤销了技能，罗德尼和纳尔逊也会陷入危机之中。
“数量实在是太多了！”前卫躲在纳尔逊身后，不断地朝着黑历史舰队炮击，但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，“我们.......额。”腿部中弹，炮弹硬生生地在她的大腿上擦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，然后猛地在她的脚边爆炸了，不少弹片嵌入了她的小腿，“啊啊啊啊！！！”
“额......”胡德捂着受伤的手臂，在罗德尼身后颤颤巍巍地勉强站着，“怎么可能赢......”虽然她们的气势很足，但现实就是现实，气势弥补不了数量差距的悬殊，不一会儿，她们就陷入了苦战，不，应该说是单方面地被压制。
看到大屏幕上出现这些情景，安德烈顿时就急了，“快让她们撤退！你会害死她们的！”
“敌军还没有完全进入包围圈，”普多夫金摸了摸自己的胡渣，“如果现在让诱饵撤退，岂不是前功尽弃？”
“求你了......”
“你会因为这些工具被弄坏而哭丧着脸，就足以证明了一切问题，”普多夫金依旧孤傲地站在总指挥席上，“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提督！”
“啊啊啊啊！！！”欧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，疼得晕了过去。
“欧根！”前卫将欧根挡在身后，用舰身装甲替她挡住炮击，“可恶，没完没了......”她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，估计坚持不了多久。
“这边我来！”胡德将舰身装甲移动到了身前，为了保护晕厥的欧根而尽全力防御对方的炮击。
“姐姐！”罗德尼看到纳尔逊的脸颊被炮弹擦伤了，顿时心急如焚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”纳尔逊用手指抹去了脸颊上的血渍，“比起欧根承受的，这点算什么......”她们的装甲虽厚实，但在这样的阵仗面前也撑不了多久。
“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合格不合格的提督！”耳边萦绕着惨叫声的安德烈情绪失控了，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他的手枪，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普多夫金，“立刻下令撤退！否则我就开枪了！！！”
“......”他身边的提督们都被吓住了，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。
“你有胆子对上级开枪？”普多夫金表示质疑，“明明只是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小鬼。”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安德烈的眼神告诉旁人，他是认真的，他会为他的战舰少女做任何傻事。
“......”普多夫金似乎妥协了，用蓝牙耳麦指挥道，“感谢你们的努力，现在立刻朝着反方向撤退，援军已经抵达了战场，很快敌人就会知道我们的厉害了。”
“纳尔逊......”不到一分钟的功夫，纳尔逊的舰装就破损得十分严重，身上的衣物大部分都被炮火烧坏了，散发出浓浓的焦味，“收到......全体注意，撤退......”她勉勉强强地站着，显得十分吃力，一个不留神，没有注意到侧面有三发炮弹笔笔直地朝着她飞过来......
“姐姐！”罗德尼用舰身装甲挡住了那些炮弹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......”纳尔逊摇了摇头，“还行......至少......还活着。”
“撤退？开什么玩笑......”胡德的眼镜片都碎开了，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，“是让我们把后背暴露在它们眼前吗？”她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。
“胡德，”前卫严肃地说道，“你带着欧根走吧。还有低速笨蛋，快带着纳尔逊姐走！”
“欸？”胡德愣了一下，“那你呢？”话音刚落，一发炮弹落在了她的脚边，“额......”情况危急，容不得多逗留。
“狡猾的高速战列舰，你想做什么？”罗德尼代替纳尔逊在最前方抵挡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势，“额......”一发炮弹擦过了她的耳畔，但她却只能当个靶子，不能随便移动，因为一旦移动，身后的纳尔逊恐怕......
“你们以为我留下来送死？”前卫噘着嘴摇了摇头，“我可不傻~而且我的舰身装甲的厚度和防空能力都很棒，不用担心我，我只是留下来给你们争取点时间罢了。”说罢，她冒着炮火，缓缓地移动到罗德尼身前，展开了所有的舰身装甲，以她为中心，身前一百八十度以最大范围展开防御，“放心，以我的速度，过一会儿就能全身而退，然后赶上你们~”最后的最后，她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微笑，“快走，我们暂时要说再见了！”
“我知道了，你自己小心点。”胡德转身扛起了欧根，用舰身装甲防御住后背，“记得，一定要追上来。”
“我的速度你是知道的，”罗德尼扶着纳尔逊离开的时候，依依不舍地说道，“你到时候可别抱怨追不上啊.......”
“追不上你的话，还叫什么高速战列舰？”说罢，一颗炮弹穿透了她的舰身装甲，落到了罗德尼身前，“还愣着干什么？快走啊！！！”
“唔......”罗德尼用最快的速度带着纳尔逊离开了。
“呼......威尔士姐，”前卫的舰身装甲的表面已经被打得凹凸不平了，“我说过的吧？”她的腿在刚开始就受了很严重的伤，而且航海推进器也严重损坏了，别说提速了，就连移动起来都困难得很，“不会给你丢脸的......”黑历史战舰的炮击停止了，它们似乎并不打算正面突破前卫的舰身装甲。它们很聪明地移动到了前卫的四面八方，一齐将炮口对准了主炮已经尽数损毁的她，“唔哈~”她面对着上百门炮，露出了轻松的微笑，耸了耸肩，“这次好像没办法了......”
“......”威尔士突然睁开了眼睛，从床上惊坐了起来，“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......前卫那家伙，不会又给大家添麻烦了吧？”此时，她才注意到床头柜边，有一张小纸条，上面写着‘威尔士姐，早日康复哟~前卫留’，“什么时候放的......”
“......”安德烈瞪大了眼睛，眼泪不禁从眼眶里溢了出来，“前卫！！！！！！”硝烟过后，海面恢复了平静......
“尘归尘，土归土，战舰少女的宿命就是沉入大海，”普多夫金没有一丝动容，“所以才特别让你们这些提督不要对她们抱有任何感情......”
“你给我闭嘴！！！”
砰......
“提督爸爸！！！”
2015-08-18 稿
next charpter 2015-08-19 独立者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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